他好像更喜欢用自己慈善家的身份来对抗公众。

马斯克主持《周六夜现场（SNL）》。图/SNL

 

本刊记者/龚怡洁

 

2月14日，联合国和马斯克的“逼捐”拉锯战有了新进展。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当晚公布的文件显示，马斯克在去年11月19日至11月29日向某家未知的慈善机构捐赠了约504万股股票。按捐出当月特斯拉的股价换算，大约价值57亿美元。

 

有人猜测，马斯克真的兑现承诺，捐了一笔钱给联合国。

 

然而，联合国世界粮食计划署主任戴维·比斯利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粮食计划署尚未收到这笔钱。“我们是否会收到这笔钱还有待观察，但我很开心能听到埃隆会参与进来的消息。”比斯利在声明中说。

 

目前关于这笔钱的去向仍未可知。比较主流的猜测有两种：一种是这笔钱可能落入了捐赠者制定基金（DAF）中，它类似于一个慈善银行账户，捐赠者可以暂存这笔善款，日后也不必公开具体的受赠方和金额；另一种是他可能把钱捐给了他自己的基金会。

 

两种情况下，马斯克都能够获得避税的利好，这一可能的目的让不少人对他的此次捐赠持观望态度。不过，这些都还只是猜测，马斯克并未做出任何回应。

 

2月14日，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当晚公布的文件显示，马斯克在去年11月19日至11月29日向某家未知的慈善机构捐赠了约504万股股票。

 

非典型富豪

 

这出举世瞩目的“逼捐”大戏发生在四个月前。

 

去年10月26日，比斯利在接受美媒采访时提到，埃隆·马斯克等亿万富豪应该拿出资产，支持全球消除饥饿的行动。他表示，马斯克只要拿出2%的资产（大约60亿美元），就可以帮助4200万人解决生计问题。

 

喊话捐款的报道发出四天后，一家网络安全公司“Deep Instinct”的CTO埃里·戴维把新闻截图发了推特。“2020全年，联合国世界粮食计划署的募捐金额一共84亿美元。马斯克的60亿美元怎么就不能解决问题了？”

 

2019年，马斯克以100万美元的价格认购了“TeamTrees”公益项目的100万棵树。图/TeamTrees

 

马斯克第二天就在评论区回击了：“要是粮食计划署能在这条推特下面具体解释60亿怎么解决世界饥荒问题，我马上就卖特斯拉股票捐钱。”“而且必须要公开透明，所有人都得能看到钱是怎么花的。”他又补充了一句。

 

隔空喊话的半个月后，比斯利再次发推艾特马斯克，附上了“联合国粮食计划署在官网上呼吁全球亿万富翁捐款66亿美元”的文章链接，内含一份详细的善款使用计划。但马斯克暂时退出战场，没再发言。最初的那条推特评论区里有用户留言，认为“看不到马斯克有任何捐助意愿，他只是想显示自己比喊话捐款的联合国更机智”。

 

马斯克是一位非典型富豪。

 

浏览他的推特，会发现他并非是人们想象中慈善家严肃谨慎的形象。他经常发表情包和梗图，会在网络上怼人，也时不时有无厘头发言和冷笑话出炉。

 

演着小品的他，调侃自己是仿生人，说自己“语调没有抑扬顿挫，听说这种特点很适合做喜剧”。马斯克甚至还在推上发过《七步诗》，说人类一直在做“煮豆燃豆萁”的事。这在社交媒体上掀起了很大讨论——可能没人想过马斯克会不走寻常路地甩出一首中文诗，让英文用户去琢磨它的意味。

 

图为圣裘德儿童研究医院的癌症患儿。2021年，马斯克曾向圣裘德儿童研究医院捐赠了5500万美元。图/圣裘德儿童研究医院

 

业界普遍认为，多数富人会通过做慈善来为自己树立美好形象，但马斯克似乎并不是这样。智库“城市研究所”慈善中心高级研究员本杰明·索斯基斯把他的作风形容为“魔鬼慈善”——“他似乎不太关心用自己的慈善事业讨好公众。事实上，他好像更喜欢借自己慈善家身份来对抗公众。”

 

亦正亦邪

 

马斯克并非在慈善上一毛不拔，但是他所采取的姿态相当反传统。

 

2007年，埃隆·马斯克和弟弟金巴尔·马斯克一同创立了马斯克基金会（Musk Foundation）。这家基金会的网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简单的备忘录，没有任何设计和排版。

 

白底上七行黑字：“马斯克基金会。建立本基金会以支持：可再生能源研究与倡议行动、人类太空探索研究与倡议行动、儿科医学研究、科学与工程学教育、发展安全的人工智能以造福人类。”

 

马斯克基金会网站的首页，只有七行字，没有任何排版设计，也没有任何链接供跳转。

 

这可能是有史以来最离经叛道的慈善基金会网站。上面没有任何的组织架构信息、款项公开信息、基金会的新闻传播内容。当然，这意味着它很难作为透明的信息公开平台履行任务；但抛开功用不谈，这个网站颇有马斯克本人的风范——没有冗余，讲求效率，带着点幽默和玩世不恭的意味。

 

马斯克的同事马休斯·艾斯塔沃这样评价：他会专注于一笔钱怎样能真正推动一个领域的发展，而不是让这个过程看起来光鲜美好。《时代》周刊提到，尽管马斯克乐于展示自己的高科技产品和装备，但他在慈善领域，却显得相对低调，并不喜欢大肆宣扬。

 

他自己的基金会，创立于2002年；他早在2012年就签署了比尔·盖茨和沃伦·巴菲特发起的“捐赠誓言”，承诺捐出自己一半的财富；据《卫报》报道，2010至2017年，马斯克的基金会共捐出了5400 万美元，超过1/3的善款流向了160 个慈善机构，也包括很多环境、教育、医疗和太空倡导组织。

 

2021年12月13日，美国《时代》周刊公布了年度人物，封面上正是马斯克。“小丑、天才、有远见、互联网冲浪选手、实业家、演艺人、玩世不恭”，文章罗列了一长串词语，叠出一个马斯克“亦正亦邪”的形象。

 

马斯克当选《时代》周刊2021年度人物。

 

改变制造者

 

“逼捐”连续剧只是一个小插曲，马斯克对于慈善的理解也并不仅仅等同于捐款。在很多场合，他表达过自己改变人类生活场景的野心，在他的语境里，推动科技变革、引发社会生活方式与认知的改变，也具有“慈善”的意义。

 

2017年，马斯克宣布成立了一家无聊公司（The Boring Company，“boring”在英语里也有钻孔的意思），目标是改良城市交通系统，打算在地下挖出隧道。

 

最终成形的体验版“Vegas Loop”隧道在2月14号的拉斯维加斯消费电子展上亮相，承接了展会各个展厅的摆渡工作。隧道并不供地铁或私家车行驶，而是供特斯拉专车使用，乘客只需乘电梯下到候车大厅，等着汽车到站上车就可以了。

 

“Vegas Loop”隧道在2月14号的拉斯维加斯消费电子展。

 

马斯克对这个隧道系统的终极设想是以“3D”代替目前的“二维交通”，利用地下的深度，做出20层甚至30层的隧道，以缓解路面的交通压力。

 

除了身体力行的创新，马斯克也希望发掘更多的创新方案，来带动更多改变的发生。近几年，马斯克的慈善重点放在了一个很有趣的项目上：成立于1995年的XPRIZE。

 

这个组织设立多个竞赛单元以解决人类面临的挑战，通过慈善家和机构提供奖金的方式，支持鼓励科技创新项目。2021年，XPRIZE宣布，埃隆·马斯克和马斯克基金会捐出1亿美元设立XPRIZE碳清除项目，旨在找到新方案，以应对气候变化和重新平衡地球的碳循环。

 

马斯克的慈善重点放在了一个很有趣的项目上：成立于1995年的XPRIZE。

 

“我们希望产生真正有意义的影响，追求碳负性，而不是碳中和……希望团队能够构建真正的系统，产生可测量的影响并扩展到十亿吨级。不惜一切代价，时间至关重要。”马斯克表示。这也是XPRIZE成立以来历史上奖金最高的一次。

 

项目从2021年的世界地球日——4月22日正式上线，申报时间将持续到2025年，最后的大奖得主将获得5000万美元的奖金。

 

业界把寻找环境问题新出路的希望，也放在了以马斯克和XPRIZE为代表的技术创新团队身上。环保专栏记者托马斯·弗里德曼就对马斯克的创新路径给予了肯定：“我们需要更多的格蕾塔·通贝里和更多的埃隆·马斯克。也就是说，需要更具冒险精神的革新者，将基础科学转化为尚未想象出来的工具，为尚未出生的一代人保护地球。”

 

2021年4月19日，马斯克基金会向德克萨斯州南部的IDEA公立学校捐出40万美元的善款，用于加强科学教育计划。图/IDEAschools

 

特斯拉的产品本身建立在环保意识之上，马斯克和特斯拉也是环保的收益者。2021年，通过出售碳积分，特斯拉共获得了5.18亿美元的收入。

 

去年5月13日，一直推崇比特币与狗狗币的马斯克在推特上宣布：特斯拉将暂停使用比特币购车。“我们担心比特币挖矿交易导致化石燃料的消耗快速增长，尤其是煤炭的消耗。”马斯克解释称。

 

对于这样一个出尔反尔的“坏小子”，谁也不知道他的下一步会有什么惊人之举。

 

图片编辑：张旭

值班编辑：万小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