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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想放弃生命的女孩,拯救了一群抑郁的孩子

中国慈善家 · 2024-03-18

  在打捞病友的过程中,她也拯救了自己。

  “买支口红就走吧。”18岁的杠铃在B站账号上发了条动态。

  那是2018年9月,杠铃刚上大一,新环境让她很不适应,先是失眠,后来开始出现躯体化症状,感觉胸口像被刀在戳,连每次呼吸都觉得很痛苦很累,满脑子想的都是只有放弃自己才是解脱。

  她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在此之前,她想先买一支口红,然后体面地离开——口红是她的执念,因为初中高中都在学校封闭管理,着装发型都有着严格的规定。那时她想,上了大学一定要好好打扮自己。

  口红是在屈臣氏买的,打完折99元,她拿着口红,准备找个合适的、隐秘的地方,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时,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哔哩哔哩客服打来的,“你现在还好吧?”

  直到现在,杠铃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那条动态被B站自杀干预的机制监测到,还是被哪位小伙伴偶然间看到。但当时,“被看到”让她觉得很害怕,很慌张。

  挂掉客服的电话,她又接到了警察的询问电话,问她是谁、在哪里、现在状态怎么样,是否有危险。再挂掉,又打进来了心理热线,对方问,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吗?就这样,接了很多电话。

  听了电话里的一些安慰,杠铃抑制不住地哭了,哭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才慢慢冷静下来,决定放弃自杀计划。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自己那时已经患了抑郁症。

  或许是有过被人从濒临崩溃的处境中救回来的经历,杠铃后来开始寻找自救的方式。她在一个抑郁症青少年社群里担任主管,像一个树洞一样,24小时里随时承接群里大小孩子们的情绪和秘密,要在危急时刻迅速做出反应、做自杀干预,拼尽全力把悬崖边上的人拉回来。

  现在的她已走出抑郁症的阴霾,她仍然想证明,抑郁症患者并非就是孱弱无力的人。她一直希望守住、塑成独立的自我。在打捞病友的过程中,她也拯救了自己。

  以下是杠铃的自述。

说不出口的抑郁症

  我是2018年9月份生病的。

  当时刚上大一,状态比较严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可能刚刚入学,也没有什么好朋友,没能跟身边的人多建立一些联系。先出现了失眠的情况,后来开始出现躯体化,感觉胸口像被刀在戳,连每次呼吸的时候都觉得很痛苦很累,满脑子想的都是只有放弃自己才是解脱。

  而且那时有些解离(注:通常是因心理创伤,造成的记忆、外界感知、自我意识的混乱与崩塌状态)。大家跟我讲话,仿佛是进了我的脑子之后又出去了。我的反应和回话都会很慢,感觉他们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

  后来自残也开始了。每次我感觉到跟这个世界没有办法连接的时候,我就会在身上划一下,会感觉自己舒服一点。

  辅导员找到我的时候,我身上有很多自残的伤口。她看我状态不对劲,就把我拉去医院了。在精神科医院,我被确诊为抑郁症,然后休学了一年。

  之所以有了结束自己的念头,是因为心里觉得特别痛苦,我又属于不太爱跟父母沟通,去讲这些痛苦的人,所以憋得身体很难受。

  我是广西人,父母都是做生意的,个体户,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我比较小的时候,父母去广东做生意,我就被丢给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直到我上了小学五年级,他们觉得要抓我的教育,于是把我从家里抓过来,也来了广东。

  广西和广东的教育资源差异非常大。一开始,我跟不上这边的进度,很多东西都没学。而我爸爸信奉棒棍教育和军事化管理的教育方式,对我非常严。

  那时候,对一个五年级的女生,他可以在冬天的时候,命令你穿着短袖,跟他一起去跑步。每天早晨五点半,他就会喊我起来背书,如果你背不出来书,就要做300个俯卧撑,一个都不能少、不能停,他会拿着棍子,在旁边盯着你。我爸爸还给我买了很多奥数题,每天晚上亲自教我,盯着我学。

  就这样,我从一开始跟不上,到后来,广东的同学们都还没上完的课程,我已经背完了几乎一整本书。对于一个五六年级的女孩来说,这是一个很痛苦的阶段。

  从初一到高三,我去了寄宿学校,是军事化管理,不让碰手机。前两年我是一个星期回家一次,到了初三是两个星期,再到高中,几乎是一个月回去一次了,甚至有时候觉得回家很麻烦,想留在学校学习。我父母呢,一直在忙着做生意,对我的状态也并没有太多关注。

  大一被拉去医院之后,我父母还是不太理解我的处境,也不希望我吃药。按照他们的想法,女孩子都想得比较多、小情绪比较多。他们依然会给我比较高的期待和压力,我其实有点承受不了。

  因为姑姑和我关系比较好,她就把我接到她那里住了。她在南宁,也是做生意的,觉得我可能是在象牙塔里太久了,需要看看外面的世界,就让我去当她的助手,但我状态不稳定,没做太久。

  她也跟我讲了很多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谈到农村重男轻女比较严重,我爸爸又是长子,被溺爱得多,受到的压力也比较大,表达感情的能力有点欠缺。她或许是想让我更客观地看待家里的氛围吧。

  其实,我觉得姑姑也算不上情感特别细腻的类型,也并不能完全敞开地去和她谈抑郁症。但无论如何,是她又拉着我去了医院,也是她一再跟我父母说,我的状态不太好。后来劝得多了,我父母才慢慢接受我生病的事实,才带我去了医院、了解病情。那是2019年的10月份了,距离我生病已经过去了一年多。

  在得到了那份初步的理解、也去正式看了病之后,我感觉状态平稳了很多。那个月,我成功复学了。

矛盾里的家

  复学之后,遇到的第一个问题,是我跟不上课程了。

  第一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大概考了十个科目,我挂了八科。那时候抑郁、躁郁一直交替反复,之后,疫情来了。

  疫情期间,我没有选择,只能呆在家里。那段时间,我一天到晚都在哭,病情严重到没有办法出房间,我也不允许有人进来。我妈妈做好了饭会敲门,我让她进来,她再把饭和药放在桌子上。

  其实我家人对于抑郁症一直都是避开、不去面对的状态。比如我奶奶,她知道我在吃药,但她不会把它叫做药。她会问我:你今天吃糖了吗?

  吃药副作用是很大的。会很困,会反胃,还会长胖。那段时间,精神状况和身体状态都很差。我很少讲话,有时候看起来有点呆呆的,反应也会很慢,可能在别人看来会像傻了一样。

  对于孩子遇到的问题,我爸爸很不会表达他的关心,第一反应总是先骂先责怪,之后才会跟你讲道理。他总在担心前面,加上一层愤怒。比如他看到我打哈欠,可能本意是想说女儿是不是没睡好,我关心一下你的身体情况。但是他一开口,第一句总是很凶的“你怎么没睡”“你怎么又打哈欠”,我会被他吓到。

  再比如他中午给我做了一道酸菜鱼,我因为药物影响,夹菜会比较慢。他看到着急,就会骂我:“你夹就夹,你怎么那么慢?”等到晚上,他又默默地给我做了一份新的酸菜鱼,和我讲你要多吃一点。

  其实当时的我是无法理解他的状态的,后来妈妈跟我讲了很多,她说爸爸是太担心了,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去表达担心。

  相对来说,我妈妈是个温柔的人,尤其是我生病在家的时候,她会格外地温柔,这样反而会让我有些害怕,因为能看到她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有时她控制不住,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急躁或者伤人的话。本来很平静的话语里,会突然夹杂一些攻击你的东西,但是她意识不到。

  所以那段时间,我似乎跟妈妈的距离更远了一点,因为我感觉她会在温柔和伤人这两端之间突然地变化。其实我也有点担心,她会因为太担心我,出现一些轻度抑郁的状态。

  因为疫情,我读初中的弟弟也在家,他安慰和陪伴我的方式就是喊我一起打游戏,问我“姐你想打王者吗?我带你上分”。

  我妹妹在海南读大学,疫情那段时间她被封在了学校。她和我的性格完全相反,有很多朋友,属于那种人际关系处得很好的类型,刚跟男朋友分手,马上就有人追她。很多人都说我妹妹其实更像“姐姐”。

  因为我生病,父母对我的关照会多一点。妹妹曾经说她有些羡慕我,可我也会很羡慕她,她不太像传统意义上的好孩子,可有很多人愿意去跟她玩、愿意去帮她。更重要的是,在父母面前,她会敢于说出自己想要和不想要的。

  大部分时间,我们会互相看不顺眼,经常吵架,但我生病的时候,妹妹也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安慰我。我记得有一次我们一起坐车,外面下了小雨,我看着车窗玻璃上水滴划下来,不由自主地开始发呆,陷入了一点情绪里。

  她突然指着玻璃问我,姐姐你在看什么?没等我接话,她又说,算了,那里有(反射出)我美丽的脸庞,你肯定看的就是这个。她就这样开着玩笑跟我打岔。我当时情绪很丧,却被她给气笑了。

  和长辈的避讳相反,对于我的变化,弟弟和妹妹都很淡定。因为我们仨从小就懂得察言观色,只要观测到父母情绪不对劲,就会有不同的分工。

  我属于调和型,劝爸爸妈妈不要吵了。弟弟就会默默地主动去干家里的活。而妹妹负责观测情绪,给我和弟弟提醒,“今天老爸有点不对劲,特别是你,老姐,你给我小心一点。”生病的时候,我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难感知到这些情绪,妹妹也会特意提醒我。

  因为这次采访,我也找机会跟妹妹聊了聊,没想到她一下子跟我说了很多心里话。她说听到我确诊抑郁症时,第一反应是心疼。

  她觉得,我是那种无论多么痛苦,都不会在家人面前表现出来,更多时候就自己默默承受的人。“得了这个病就很难会开心了,我身边很多朋友也得过这个病,我却无能为力,帮不了她们。我能做的就是陪伴,多带你去外面逛,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在就好了。”

拯救病友和自己

  2021年的年初,对我来说算是一个转折点。

  刚生病的时候,自残自伤能让我从一些痛苦情绪里脱离出来,因为有种病态的快感。可是后来,我觉得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这种冲动了。

  于是,我尝试在网上搜索:忍不住自残怎么办?

  那时候,网页上跳出来渡过创始人张进老师的专栏,看完其中的一些内容,我就觉得必须要自己救自己,不然,是没有其他解决办法的。

  自残会上瘾。那段时间,我一边尽全力克制着那种瘾,一边探索渡过平台上的相关内容。后来我了解到渡过的青春号刚刚建起来,需要一些小志愿者帮忙,我当时觉得自己有能力做一些事情,也很想去帮助别人,救别人的同时也可以救自己。所以那时候我联系了他们,进入了社群。

  我来得算比较早的。那时候另外一位小伙伴在做社群的“大总管”,后来他状态变差了些,于是我接任了他。先是大总管,再是读书群的群主。整个渡过青春号的运营志愿者全都是情绪障碍者,大家做一段时间的工作后,都各自需要时间去休息,那时我就出来顶上。时间久了,我又成了编辑的固定一员。

  先说说读书群吧。大社群里有各种类型的群,让大家找到同好,比如游戏群、电影群等。我当时拉的读书群一开始人比较少,群里也不怎么讲话。因为生病的孩子是不会想去学习的。一旦群里出现一些极端或攻击性的发言,我就会尝试去解决,去私聊,劝他们冷静一段时间。群里的氛围慢慢好了起来,增加到了100多人,有了不少喜欢分享、喜欢阅读的成员。

  我又做了一个打卡的机制,让大家坚持分享自己所思所想的东西。无论是读书笔记,还是今天有坚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什么内容都可以。我会记录下他们发的东西,并设置时间点去总结,根据上一段时间的情况来给出各自的奖励。

  这样就良性循环起来了。每天,大家都会分享些东西,不乏难过的内容,但是大家都会互相安慰。后面我还组织大家定期办了不少读书会。

  大的社群则更复杂一些。现在的社群为了有限的人手和大家的安全着想,设置了门槛,只有参加过线下营(即做过病情状况评估后)才能进来。但之前社群是开放的,整个群接近500人,有不少病情比较严重的朋友。群里有配备专门的心理专业的老师和工作人员,大多数是志愿者。

  我当时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拯救别人这件事上。

  印象比较深刻的是一个女孩子,我跟她连续聊了三天,每次聊天,都是她状态非常不好,已经站在高处、要往下跳的那种非常紧迫的时刻。我一直很担心,每次都跟她说你先不要着急,然后给她打电话,聊天,稳住她的情绪。同时我也告知其他工作人员,想试图联系到她的父母,或者报警。那时候不管白天晚上,她都会给我发消息。而她的消息,我会优先处理,一看到我就会马上回复。

  交流是有用的——聊了三天之后,她似乎也慢慢地接受了一些事情。后来,她放下了结束生命的念头,去医院治疗了。

  还有另外一个比较严重的群友。当时他吞药了,一直在跟我们讲一些关于自杀的念头。我们也知道他那段时间状态一直在反复,一发现情况不太对,就马上打电话给他的妈妈,果然,他妈妈回去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了,紧急把他送去医院洗胃。

  他妈妈给我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她一直在哭,很崩溃。我记得她对我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大家都已经非常努力了,为什么他还是想不开?我说,病情反复有时候是这样子的,不要担心,现在一切都稳定下来了,我们都在,我们是他的朋友。

  那个群友最终得救了。后来,我看到他去上学,状态慢慢好一些了。

  青春号会接受抑郁症孩子们的投稿。我也负责筛选、编辑,将合适的内容发在公众号上。去年五六月份,我曾经接到过一个小姑娘的投稿,写得特别的细腻,细腻到看完之后,你整个人会觉得喉咙仿佛被扼住,呼吸不上来。但是其中她写到了自己的自杀计划,她写得很详细,觉得那个计划很完美。我最终没有给她发表,因为那么详细的描述,会有很大的被患者模仿的风险。

  因为投稿的关系,她用小号和我聊了天,很放心的样子,什么都讲。我边问边分析,并报了警,可我不知道她的详细信息,报警并不成功。

  就这样等到七月份,我居然又接到她的投稿。稿子里她说,很信任地把计划告诉了身边的一个朋友,朋友很快报了警,把她救回来了。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可能潜意识里,她是想要自救的。

  虽然说我是社群的主管,但严格意义上却算不上管理者。很多时候,我就像一个树洞,是陪伴者。我觉得,他们就是需要一个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的陌生人,向他宣泄内心的一些想法。

  但这一过程中也会碰到各种压力。有人在群里发一些暴力恐怖的内容,我把他移出群,却被他私聊威胁,最后只能把他删掉。做这些我也会觉得挺难受,因为客观上知道他是一个病人,但他发的这些东西会伤到我。还有一些小男生会通过自慰的方式发泄自己的情绪,在女性陪伴者打来电话时,进行一些言语骚扰。

  虽然我总跟其他小志愿者说,力所能及地去帮帮就好了。但是我自己却总是忍不住去帮。

  你看到一个活生生的生命,用自己的方式向你求救——虽然说这种求救的方式让我很不舒服,但的确也是求救——我感觉,我没有办法对一个人的生命视而不见。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那种感觉,虽然感觉自己很无力,但是能做的我都做了。至于那些伤害,相比于他们的生命,我会排在后面一些。

和解与独立

  为了处理这些情况,我跟一些工作人员一起搭建了培训机制。只要是新来的志愿者,我就会跟他们说,自己的情绪最重要,先保护好自己。包括群内自杀干预的机制和流程,我也和大家一起把它搭了起来。

  那时我读到大三,课业很忙,而且马上面临找工作,但这些压力,我都习惯性地自己顶住了。后来,我突然急性荨麻疹,又演变成慢性。这种荨麻疹,跟情绪问题也有一定关系。直到那时候,我才决定休息一段时间,退出了社群的管理工作。不过,后来因为公众号的编辑团队有人状态不好,我在稳定之后,又做了不少排版和编辑的工作,一直延续到现在。

  爸爸妈妈至今都不是很支持我做这些帮助病友的工作,他们觉得会影响到我的情绪。他们也一直没有接触过任何家长课程和社群,对抑郁症还是有些回避。

  但就在我刚刚开始做志愿者的时候,我爸爸还是做了一件让我很惊讶的事。

  那天我在屋里看书,我爸突然拿着一本书,进了我的房间。他说,这本书爸爸已经读过了,你也可以看一看。

  那本书叫做《双相情感障碍——你和你家人需要知道的》。它很系统地介绍了什么是双相情感障碍,写了不少经典案例,还介绍了一些自我疗法,对我来说很有用。

  我没想到的是,爸爸居然主动开始去了解抑郁症和双相这类精神障碍了。我至今都不知道他从哪里了解到这本书的,但我感受到了不一样的爸爸。

  我和家里人的完全和解,也是从爸爸递给我那本书开始的。我知道他开始重视了。后来,他知道他情绪不对,会很主动地跟我承认错误。

  在某些时间段里,我还是会逃避和他们相处。最近,他竟然给我写了一封很长的信,问我女儿最近怎么样,爸爸想你了。好长的一封信,我惊呆了。

  感觉爸爸年纪越来越大,意识到自己的脾气不太好,也开始学着柔和一些。他不希望我再怨他们。其实我也没有怨,也不生气,因为他是我的爸爸,我都能理解。对他,我有复杂的感情,有心疼,也有难过。

  去年年中,我大学毕业了。年底,也顺利在我读大学的城市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可能因为做志愿者所积累的技能和经历,我的面试很顺利,单位很直接地对我表达了赏识。挺开心的,感觉运气慢慢好起来了。

  工作的前一两个月有些不适应,还是觉得和人交流比较困难,现在越来越顺畅了。虽然病情偶尔还是会反复,但因为工作很忙很累,反而失眠的状况少了很多。

  我有一种莫名的信念感,觉得要先物质独立,才能精神独立。我和父母目前不在一个城市,一个人租了房子,每月房租大约1000元,其他生活成本我也会尽量计算、控制在合理范围内。爸妈仍然会时不时跟我说,“要不你回来,爸爸妈妈养你吧,你一个月工资也不多”。但是我觉得,在父母身边,成长的机会会少很多,我不想一直活在他们的庇护下。

  我知道,对于精神类疾病的歧视与不理解一直都存在,但我会选择保持善意和尊重。过好自己的同时,也给予困境中的他们一些微小的帮助。

 

  作者:龚怡洁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张旭

  值班编辑:杨永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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