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不朽，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芒格在生前就捐出了自己财富中的很大一部分。但他没有签署捐赠誓言，保持着‘对一群非常聪明的人聚在一起努力做慈善谨慎怀疑’。

　　1988年3月，查理·芒格。

　　亿万富翁查理·芒格(Charlie Munger)去世，享年 99 岁。

　　除了伯克希尔副董事长、投资智者、价值策略大师，芒格身上的标签还有房地产律师、出版商、慈善家和建筑师。但他最出名的标签还是“世界富豪沃伦·巴菲特最得力的助手”。

　　按照传统定义，无论芒格还是巴菲特，都是标准的资本家：他们不参与实业，伯克希尔·哈撒韦的核心商业模式，是通过投入资本，并长期持有，以获得实业增长后的剩余价值。即便是长期投资可口可乐、好市多以及中国的汽车制造商比亚迪，芒格或伯克希尔从未生产过一罐可乐或一辆车，相反，他们一直在获取公司成长的红利。

　　但无论东方或西方，芒格的逝世都引发了广泛的讨论与怀念。

　　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查理·芒格的一生是一个典型的美国梦：一个聪明、有原则的年轻人，克服了诸多磨难，通过勤奋、诚实和对自我完善的痴迷，积累了数十亿美元的财富。

　　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因为，他从不是一个典型的资本家。他将大部分时间用来阅读、研究问题、与人交流；他常常直言不讳但刻薄地评价事物，但也有极强的道德感；他因为聪明而固执己见，但他自律、有很多朋友，且长寿。

奥马哈男孩，巴芒组合

　　不同于巴菲特早在上世纪70年代就因证券投资的成功被关注到，直到1996年，查理·芒格才第一次被介绍给世界，《福布斯》为他做了一篇封面报道，题为《不那么沉默的伙伴》，文中将芒格描述为伯克希尔公司投资理念的创造者，更是一位投资哲学大师。

　　“巴菲特是选股者，而芒格则是怀疑者、魔鬼的拥护者，”文中描述。这篇报道第一次将伯克希尔的投资理念公之于众，同时也使芒格从幕后转向台前。正是芒格在1972 年说服了巴菲特以2500万美元购买了喜诗糖果100%的股份。到1995年时，喜诗糖果市值已达5亿美元，每年税前利润约为5千万美元。也正是芒格，使巴菲特关注到“浮存金”并进入到保险领域，从而为伯克希尔开拓了一条通过收购保险公司以获得无成本资金的渠道。

　　这下全世界都知道了：连巴菲特也承认，如果没有芒格，他可能不会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之一。

　　巴芒二人的友谊自此开始被世人津津乐道。同在内布拉斯加州的奥马哈长大，芒格小时候甚至还在巴菲特祖父的杂货店里打过工，他们有很多共同的朋友，并且一直从朋友口中听说过对方的名字，但直到1959年芒格回乡处理父亲的葬礼时，二人才得以第一次碰面，自此成为一生的朋友。

　　认识他们的人都觉得，芒格与巴菲特非常相像：他们都喜欢数学，都很幽默，同时也能在做判断时保持理性与冷血。可除了对投资的判断，二人的成长经历和人生目标其实很不相同。

　　巴菲特出生于富庶之家，父亲是两任美国国会议员，自己拥有一家证券经纪公司。巴菲特8岁时，就被父亲带到纽交所，由高盛董事接待；11岁时，巴菲特已经开始在父亲的公司学习买卖股票；14岁时，巴菲特用自己送报存下来的1200美元买了40英亩土地，并转租给佃农。大学他先上了沃顿商学校，又上了哥伦比亚商学院。可以说，巴菲特从小就被以经商和投资职业为目标来培养，并在这条道路上永往直前。大学毕业时，巴菲特已经拥有1万美元的个人资产，相当于今天的10万美元。

　　查理·芒格的祖父是靠自学和个人奋斗，当上了本地的联邦法官，芒格的父亲是一名律师，但芒格出生后正值美国1930年代大萧条，家里经济水平直线下降，所以芒格才会去巴菲特祖父的杂货店打工，每天工作12小时，换取2美金的报酬。

　　他报考密歇根大学数学系，只是因为他学数学不费力气就能拿A。上了两年大学，赶上太平洋战争爆发，芒格应召入伍，被分配去学习气象学。在冰天雪地的气象站值勤时，他定下的人生目标是：我想要一堆孩子、一幢房子，房子里有很多书，还有足够的财富可以过上自由的生活。

　　战争结束，芒格决定子承父业，报考了哈佛大学法学院。在法学院读书时，芒格已经结婚，并且生了第二个孩子。学生宿舍太小，小女儿的床只能放在浴缸里。

　　毕业后，他当律师很成功，月薪275美元，超过很多普通人，但还远远谈不上是富豪。后来，他与第一任妻子离婚，9岁的大儿子又突然患上白血病，他接近破产，也不能救儿子一命，不明世事艰辛的小女儿还嘲笑他开的破车。那年，他31岁。

　　但在40岁时，芒格已经是百万富翁了。先是从事房地产开发与建造，赚取了人生中的第一个100万；后来在巴菲特的建议下，从1962年到1975年，独立管理一家叫惠勒·芒格的投资咨询公司 (Wheeler Munger & Co。)。期间，芒格的年复合回报率为19.8%，同期道指的年均复合增长只有5%。正是这些经历，使芒格逐渐摸索并总结出自己的投资理念。

　　2010年9月30日，北京，查理·芒格、巴菲特和盖茨参加巴菲特旗下一品牌新店开业发布会。

　　直到1979年，芒格解散了自己的公司，将资产并入巴菲特的伯克希尔，成为伯克希尔的大股东和副董事长。这时，芒格55岁，与巴菲特相识20年了。

　　“我试图以一种糟糕的方式模仿本杰明·富兰克林的生活。”芒格解释说，“42 岁时，富兰克林退出商界，更加专注于成为一名作家、政治家、慈善家、发明家和科学家。这就是为什么我把兴趣从商业上转移了。”

　　巴菲特始终兢兢业业地经营公司，支持民主党，常年住在伯克希尔总部奥马哈；芒格则一直住在洛杉矶，是注册共和党员，每天大量阅读，见朋友，享受生活，培养当建筑师的爱好。除了伯克希尔年会，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他们只通过电话联系。

　　巴菲特常年在媒体和投资界的聚光灯下，芒格被介绍给世界时，已经72岁了。

　　这也正是让人吃惊之处：拥有相差甚远家境的两个人，能在人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里，相互保持坦诚、互信，创造并维护着一台精密的复利机器，续写了近五十年的投资神话。芒格的资产并入伯克希尔时，公司股价是38美元，后来就一路涨，到2019年，每股价值为34万美元。尽管在新冠疫情三年中经历过多次大跌，但芒格离世当天，伯克希尔股价已远超过疫情前，每股达54.75万美元。

直言不讳的现实主义者

　　芒格以其直言不讳出名。

　　比如，他评价比特币是“毒药”“老鼠药”“传播性病”；他不只一次用“极其愚蠢”评价华尔街；他还抨击美国的医疗保健系统是“国家的耻辱”。

　　对自己也不例外。在一次座谈中，主持人讲到芒格当年经营房地产会比其他人多花更多钱去种树，他坦率地回答，“你可能会出于热爱(去种树)，但我知道这么做能让我多赚钱。所以，我不该得到很多赞扬。”

　　但芒格并不是一个在生活中刻薄的人。相反，他对人非常友善。中国著名投资家李录在他为芒格的《穷查理宝典》中文版序言中写过一段经历，他和一位年轻的中国创业者去见芒格，但芒格之前还有一个午餐会，所以迟到了。“一到之后，查理先向我们两个年轻人郑重道歉，并详细解释他迟到的原因……那位中国青年既惊讶又感动，因为在全世界恐怕找不到一位地位如查理一般的长者会因迟到而向小辈反复道歉。”

　　他也不是在投资中斤斤计较的商人。在收购一家经营不善的公司时，他们发现工厂在很早之前欠创始人两个姑姑各8万美元。一般而言，因经营不善而出售的公司，债权都会打折，但芒格坚持按照全额支付。

　　他最初的合伙人因故要退出项目，按照约定，他的股份由芒格收购。在谈判收购价时，合伙人咬牙开了20万美元的收购价格，非常担心芒格不同意。但芒格却说：你算错了，你那份现在值30万美元。

　　所有这些都缘于他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一个广为流传的故事是，一位女士请芒格总结他能获得这些成功的原因，芒格想了想后说：是理性。但这不是通常意义的理性，而是一种对知识、自我和事物的诚实的客观思维方式。巴菲特则直接称他为现实主义者。

　　正是一个理性的现实主义者，使他在离婚、孩子夭折、接近破产时，没有怨天尤人，而是努力开拓自己的投资版图；正是理性，使他在失去左眼又面临右眼失明的前景时，没有沉迷悲观，而是开始学习盲文，以便应对双目失明的生活——最终他保住了右眼。他说：“你永远都不应该在面对一些难以置信的悲剧时，因为自己失去信念，而让一个悲剧演变成两个甚至三个悲剧。”

　　也正因为理性的现实主义，芒格才会形成他的长期复利价值投资体系。他认为经营好的公司的股票，不会经常出现价值低估，因此，哪怕价格并不低，长期看仍然是笔不错的交易；同时，他指出一个容易被忽略的问题：资本利得税，其实质上是一种交易税。只要持有股票不卖出，就省去了很多税收成本。“但如果你卖了，又到哪里去找下一家这么好的公司？”

　　美国奥马哈，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首席执行官巴菲特与董事会主席查理·芒格在公司年度股东大会上发言。

　　但芒格说他只是一个“保守主义者”。他最爱引用一句农夫的谚语：如果我知道我会死在哪里，我就永远不会去那个地方。成功也没有什么高深之处：避开那些不好的公司，远离那些不好的人，就是不要沾染对你有害的东西。

　　因此，他不去触碰任何道德红线，不投资任何对社会有害的行业，哪怕很赚钱；他只与正直的人交朋友，也只与愿意把他当朋友的人做生意。他追求真实生活中的双赢，“双赢是唯一能不断重复和持续的有效配方”。他周围的朋友都跟着他赚到了钱，反过来继续投资给他的公司。

　　“所以我只是一个老派的、依靠常识、并运用一点点数学力量的人。”

“人非不朽，钱财乃是身外之物”

　　据福布斯，离世前，芒格的总净资产价值26亿美元，排在全球富豪榜1182名。对比之下，他的亲密伙伴巴菲特拥有1200多亿美元的净资产，名列全球富豪榜第五。这不仅因为芒格本身拥有的伯克希尔股票不如巴菲特多，更因为他在生前就捐出了自己财富中的很大一部分。

　　他说，他宁愿现在捐出自己的钱，也不愿将其作为遗产捐赠。“为什么不在能享受捐赠的时候捐出更多呢？”

　　然而，芒格没有签署《捐赠誓言》。《捐赠誓言》由沃伦·巴菲特和比尔·盖茨共同发起，鼓励亿万富翁承诺在有生之年或遗嘱中将至少一半财富捐献给慈善事业。截至2023年 5 月，该组织已收到了来自29个国家的241项承诺。

　　芒格没有签署，颇为引人注目。芒格解释说，他不是不想签署。但2010年去世的妻子希望，将她那一半遗产传给子孙，于是他将大约10亿美元的股票转入了慈善信托基金。“如果我加入他们并说我是一位大慈善家，并将把我一半以上的财富捐给慈善机构，我就是在寻求虚假信誉，”他多次解释说：“我已经把一半以上转移给了我的孩子。所以我不能加入他们。”

　　1988年3月，查理·芒格。

　　离世前一个月，芒格还向加利福尼亚州圣马力诺的亨廷顿图书馆和艺术博物馆捐赠了77股伯克希尔A类股票，按市值计算超过4030万美元。

　　在最后一次捐赠后，芒格仍持有4033股伯克希尔A类股票。据最早披露的数据，芒格在1996年时拥有1.88万股伯克希尔A类股票，如果他全部持有的话，如今这些股票的价值将超过 100亿美元。

　　“我故意减少了自己的净资产。”他在2013年接受的一次采访中表示。一半是因为，他的财富目标是永远保持在福布斯富豪榜名单之下。有一年，他的名字冲进了前二百多名，他为此很不高兴。另一半是因为，他觉得“人非不朽，钱财乃是身外之物”。

　　他有自己的捐赠标准。他非常爱他的第二任妻子，因此把妻子就读的中学、大学都捐了遍；他也会因为喜欢某本书的作者，就赠送给他伯克希尔的股票。

　　但他也公开评论：他认为像好市多这样的公司，比洛克菲勒基金会对社会贡献更大，“(他们)效率更高、创新更多、进步更快，让全球消费者都受益”。他还说，他对“一群非常聪明的人聚在一起努力做慈善，谨慎怀疑”。

　　这些政治不那么正确的言论，在美国富豪中极其罕见。但芒格不在意外界的看法。他对自己的道德水平有充分的自信，不需要别人来评价。

“我曾努力做个有用之人”

　　除了阅读，芒格的另一大兴趣是建筑设计。

　　“我一直认为建筑是艺术女王。我认为它比绘画或雕塑更有用。如果做得正确，它会带来巨大的好处。”他在一次采访中表示，“但我认为，很多人进入建筑行业是因为他们是失意的雕塑家。他们没有用足够的常识或非常识来思考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他以公共卫生间为例，“任何时候你去观看足球比赛或活动，女厕所外都会排起长队。谁不知道她们撒尿的方式与男人不同？什么样的白痴才会把男厕所和女厕所弄得一样大？答案是，一个普通的建筑师！”

　　芒格从没有正式接受过建筑师训练，但他设计了自己的住所。在他很多捐赠项目中，如果与建筑相关，也会附带一个不寻常的条件：学校需要接受芒格的设计，否则他不会支付费用。

　　芒格为加州大学圣巴巴拉分校设计的宿舍效果图。

　　芒格会自己提出设计理念，委托某个专业且有执照的建筑公司打理，直至建筑物竣工投入使用。

　　多数时候，他的设计体现了积极意义。比如，1995年他为洛杉矶哈佛西湖学校资助的高中科学中心，在芒格的强烈建议下，学校把女卫生间修建得比男卫生间大。

　　2008年芒格又为学校捐赠了一座新的图书馆，其特点是墙壁采取了可调节、独立分离、由钢架和保温隔音材料构成的面板。这些面板可以轻松地拆除和组装。这一设计很快发挥了作用：当年非常先进的电脑室，在学生们大量改用笔记本电脑后，很容易被改造成了其他用途。

　　进入耄耋之年后，芒格转向设计一种以无窗卧室为标志的学术宿舍。

　　哪个年轻人会想要一间没有窗的卧室？芒格有其道理。一是他设计的学生宿舍里全部是单人卧室，无窗卧室能提供比有窗卧室多一倍的卧室数量，从而降低学生的居住成本；第二，他将公共区域扩大，提供更多更丰富的公共空间，鼓励学生们从卧室走出去，与他人互动、交流。“如果我们把宿舍建对了，学生们会更好地自我教育和相互教育”。

　　人们将他的设计称为“芒格宿舍”。

　　2013年，他又为母校密歇根大学研究生们设计了一座。因为采取了无窗设计，原本只能容纳300名学生的空间，最后有了600间单人卧室。

　　2016年，他承诺捐资2亿美元，为加州大学圣巴巴拉分校(UCSB)提供一座“最先进的学生宿舍”。92岁了，他仍每天花几个小时绘制建筑图纸。这座“芒格宿舍”更大，高11 层，占地168万平方英尺，最多可容纳4500间单人卧室，其中94%的卧室没有窗子，但与密歇根大学的宿舍不同，芒格增加了一种人照电子窗板，这种窗板可以模仿日光效果，其灵感来自于迪士尼游轮上的人造舷窗。

　　加州大学圣巴巴拉分校学生宿舍。

　　芒格将这些宿舍视为“世界上最好的本科生宿舍”，与此同时，该建筑还将使本科生的住宿成本降低 60%。

　　但这一次，“芒格宿舍”遭遇了抵制。

　　在该校设计审查委员会工作了近20年的建筑师丹尼斯·麦克法登最先以辞职抗议。“从我作为建筑师、家长和人类的角度来看，是无法忍受的。”麦克法登认为，如果这个建筑落成，将成为地球上第八个人口密集的社区，仅次于孟加拉国的首都达卡；他还举例说，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单一宿舍楼是美国海军学院的班克罗夫特宿舍，可容纳 4000 名学生，但该建筑由多个侧翼组成，环绕着众多庭院，有超过 25 个入口。“相比之下，芒格宿舍是一个可容纳 4500 名学生的街区，有两个入口。”

　　校方意识到，“芒格宿舍”可能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随后联合建筑师团队发布了一份声明，对多处设计思想给予解释：虚拟窗户都将配备完全编程的昼夜节律控制系统，以充分反映自然日光的照明水平和色温；即使无窗，也有最先进的空气新风换气装置，保证室内空气清新；除了2个主出入口外，还有14个额外的出入口，并针对疏散情景做了大量模拟研究；无窗卧室使得宿舍楼内有丰富的公共空间，如市场、面包店、健身中心、游戏室以及简易厨房等……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反对“芒格宿舍”。有人认为“睡觉的地方的确不需要窗户”；有人在网页留言：如果你想体会大自然，请走到外面。这是一项值得赞扬的惊人的捐赠。

　　但抵制的情绪已经酝酿起来。超过14000名学生签署了一份请愿书，要求停建芒格宿舍，学师们也开始请愿活动，获得了来自全国各地建筑行业专业人士和相关公民的3000多个签名。

　　媒体将这件事评价为企业家、学术界不对等地位的反应。芒格代表了企业家的底线驱动精神，优先考虑数量而非质量；而学术界由于资金短缺，必须向能买单的人低头。

　　芒格从未流露出任何改变想法的迹象。2021年，他接受CNN采访时说：“上个月我去了密歇根大学，那里的学生很开心。我只能说，我做这个工作已经很长时间了，还没有一栋建筑失败过。我的错误在于没有在密歇根大学安装这些人造窗户。”

　　2022年，他又在股东大会上解释说，无窗卧室只是为了获得更多卧室和公共空间的取舍，无窗卧室不一定会更差。“在豪华邮轮上，安装人造窗户的客房更贵。”他以一种先知的口吻评论，“并不是犹太人没有进入应许之地，只是摩西没能到……所以没关系，人们的认可将会在我去世后实现。当然，如果在我还在的时候就实现，我也不介意。”

　　争论三年后，今年8月，UCSB宣布放弃“芒格宿舍”的设计，寻求其它解决方案；芒格也表示，不再参与这一项目，同时撤回了之前高达2亿美元的支持承诺。

　　三个月后，芒格去世。

　　这件事成为芒格近百年人生的最后注脚，颇耐人寻味。

　　一位与芒格相熟的记者曾问芒格，想要什么样的墓志铭。芒格回答：“I tried to be useful(我曾努力做个有用之人)。”

　　不是“我有用”——这将由其他人来判断，但“我试过了”。

 

　　作者：江菲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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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班编辑：杨永洁